-1-

    林幼宁三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,回美国跟钟意领了rriagelicense,成为了合法夫妻。

    日子是钟意选的,他说这样的话,以后就可以连着庆祝结婚纪念日和她的生日了。奇奇怪怪的仪式感。

    从登记处出来,正值日落时分。

    一月底的天气冷得快要结冰,钟意去附近的停车场取车,林幼宁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,坐在屋檐底下的长椅等他,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。

    把手机拿出来,挨个给父母、夏栀、程小安,以及其他朋友回了电话,她总算意识到,自己结婚了。和钟意。

    橘色的落日余晖照在她身上,有种不切实际的暖意,她远远看见那辆熟悉的奔驰开了过来,于是快步走过去,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。

    钟意摸了摸她的手:“冷不冷?”

    说完,又把一旁的热咖啡递过来。是她喜欢的红茶拿铁。

    林幼宁摇摇头说不冷,摘了围巾,刚喝了几口咖啡,纸杯就被人拿走,钟意有点无奈地看着她,“是买来给你暖手的,说了多少次了,空腹不许喝咖啡。”

    自知理亏,她只好说,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安静的车厢里,钟意凑过来吻她,吮吸她舌尖淡淡的咖啡香气,耳鬓厮磨了很久才稍稍退开了一点,把脑袋埋进她颈窝,嗅她发间的香气:“老婆。”

    她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,嗯了一声,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老婆,”他又叫了一声,“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明明已经在一起很久,更加直白的情话也听了很多,林幼宁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,抬起头,主动吻住了他。

    无论过去还是未来,是爱是恨,是留恋是放手,在她漫长无趣的人生里,最深刻的心动,其实就只发生了一次——他出现的那一刻。

    -2-

    当晚他们住在钟家的其中一处房产。

    林幼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,发现钟意正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,她走近几步,发现他好像在发朋友圈。

    见她出来,钟意立刻扔了手机,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,找了个吹风机,动作很娴熟地帮她吹头发。

    昨天坐了十五个小时的长途飞机,今天又折腾了大半天,林幼宁实在是累了,窝在他怀里打哈欠。

    钟意很仔细地帮她把长发吹干,放下吹风机,把她翻过来,抱着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,抓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亲吻。

    林幼宁试图推拒:“很晚了,我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今天是我们的领证纪念日,”钟意眼巴巴地看着她,语气有点委屈,“不做.爱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一时间被他的逻辑绕了进去,没等她想出更有说服力的辩驳,绿色真丝睡裙的肩带就被轻轻松松地褪开,他的吻随之落下来,像雨点。林幼宁很快就想不起来别的事情了,昏昏沉沉地搂住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中途她口渴得厉害,钟意就用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她,去客厅喝水。

    玻璃杯里的水来回晃动,她低头一口一口地喝,被冲撞得没办法用手拿稳,最后杯子里的水洒了大半。

    等喝完水后,钟意把她放到餐桌上,又覆上来。

    他的唇齿间还有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,而烟味已经很淡了。林幼宁有点恍惚地意识到,最近他烟抽得越来越少了。

    结束之后,她像往常那样躺在他胸口,数着他的心跳声,慢慢睡着。

    半梦半醒间,一枚冰凉的戒环套进了她的左手无名指。

    -3-

    隔天一大早,他们不得不早起,各自出发。

    钟意回家,林幼宁去见程小安。

    出门之前,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,是不是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回去,意料之中地被拒绝。

    关于他的父亲,他的姑姑,林幼宁实在是做不好心理准备去面对,只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这辈子都别见面。

    当然,钟意也从未勉强过她。

    走到约好的那家西餐厅,林幼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头的程小安。

    几年不见,程小安留起了长发,并且没有再染成以前喜欢的偏中性的灰蓝色。她看起来跟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,没有那么棱角分明,变得温柔了不少。应该是婚姻带来的变化。

    林幼宁忍不住快步走过去,对方看到她,立刻惊喜地挥手。

    岁月没有为她们带来任何隔阂,还是和以前一样,什么话都能对彼此说。

    在听她聊起昨天去领证的细节时,程小安感慨万分:“没想到啊,兜兜转转,你俩竟然真能修成正果。”

    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,“以前那些不开心的都不说了,总之,能让钟意那种人浪子回头,非你不可,我是真的佩服你。”

    下午四点左右,钟意过来接她。

    跑车驶上高速公路,跟回家是截然相反的路线,林幼宁问他去哪,他却卖起了关子,只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过生日。

    当那栋熟悉的,红瓦白墙的房子跃入眼帘的瞬间,她终于明白。

    大门密码锁是她的生日,在钟意的示意下,林幼宁打开门,缓缓走进去,如同走进一个她曾经的少女梦。

    时隔多年,眼前的房子似乎已经被翻新过,布局显得有点陌生,不过当年所有吸引她的地方全部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比如客厅墙面上的嵌入式壁炉,刷着白漆的木质扶梯,以及那块四四方方的天窗。

    而那个原本脏兮兮光秃秃的花园也焕然一新,种满了花。

    林幼宁忍不住问:“什么时候翻新的?”

    “去年年底,回来过年的那段时间。”

    钟意眉眼弯弯地笑起来,一如年少模样,“我在上海也找了一栋长得差不多的房子,也是用你的名字买的,明年就能装好。到时候我们搬进去,就像住在这里一样。”

    林幼宁抿抿唇,有点感动,又听到他说,“姐姐,生日快乐,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仔细数数,钟意跟她说过最多的两句话,恐怕就是“对不起”,和“我爱你”。

    不过结婚之后,很少能够听见那句“对不起”了。

    林幼宁对于现在的生活感到很知足,觉得未来只要一直都有那句“我爱你”,其余的,就全都不再重要了。

    -4-

    国庆节放假之前,公司发了一堆电影票,主管特意给了林幼宁两张,让她携家属一起去看。

    林幼宁和钟意结婚的事情在公司里基本上已经人尽皆知,因为钟意隔三差五就要来接她下班,还会带很多奶茶蛋糕之类的下午茶分给其他同事。导致公司里一堆女同事天天缠着林幼宁要她开班授课。

    把那两张电影票带回家,林幼宁连同钱包一起随手丢到鞋柜上,换了拖鞋,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看书。

    大概一个小时之后,钟意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饿了吗?”他一边问,一边卷起衬衫袖口,轻车熟路地去厨房做饭。

    吃饭的时候,他提起鞋柜上那两张电影票:“姐姐,你想去看电影吗?”

    林幼宁一愣,“不想,那是公司发的电影票,我打算给夏栀江亦遥他们的。”

    钟意却看着她,“你要是想看的话,我可以陪你去。”

    “家里又不是不能看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跟在电影院看还是不一样吧。”

    林幼宁想了很久,最后说好。

    隔天晚上到了地方钟意才知道,原来她说的是汽车影院。

    看着他闷闷不乐的侧脸,林幼宁叹了口气,把特意给他买的抹茶星冰乐递过去,哄他道:“在哪看不一样,再说了,我还没来过汽车影院呢。”

    像电影院那种黑漆漆的密闭环境,她实在不忍心让钟意去,作为一名心理医生,她再清楚不过,从童年时期就形成的严重心理障碍是没那么好克服的。她也不认为钟意必须要克服。

    哄了半天总算把人哄好,钟意将车载收音机调频到场地对应的f率,车内随即响起了正在播放的影片声音。

    他们看的是一部小众悬疑片,里面有很多一惊一乍的镜头,配合着阴森森的音效,林幼宁吓得缩成一团,试图用用爆米花桶挡住视线。

    被她的动作逗笑,钟意靠过来,把她搂进怀里:“不敢看就别看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行,钱都花了,不看太浪费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做点别的事情,”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“在这里好像也挺刺激的。”

    林幼宁立刻拿下爆米花桶,正色道,“……我突然又没那么怕了,接着看吧。”

    -5-

    钟意有时候做梦,还会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。

    梦里的林幼宁不像现在这样,会搂着他的腰笑,会牵着他的手回家,会在每个夜晚躺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梦里的林幼宁是冷冰冰的,看着他的眼神是厌恶的,不屑一顾的,无论他怎么挽回,怎么哀求,都不肯回头。

    钟意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,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,似乎永远都不打算再回来。

    睁开眼睛的时候,他再次看到了林幼宁的脸。

    她最近总是会照着镜子抱怨自己眼角又长出新皱纹了,虽然他一条也没看见,只觉得那张脸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,仍然很美,很娇媚,看一眼就会让他硬得难受。

    眼前的林幼宁不是梦里的那一个,她微微皱着眉头,帮他擦去额头沁出的薄汗,有点心疼地问,怎么了,做噩梦了吗?

    钟意盯着她看了很久,确认她是真的,然后像个小孩子似的搂着她的腰,下巴抵着她的额头,摇摇头说没有。

    只要有她,每个梦都是好梦。

    脑海里莫名其妙地,又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个普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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